早上八點驚醒,到中午還不能平復,因為一場夢。

夢的開頭像是宗教研究研討會現場,或者說是佈道大會更合適。各式配備齊全、一看就是牧師高功級人士,再以大廳為圓心、廊道通往向四周放射的講堂之間穿梭。有意識時,我已經坐在其中一場佈道的第一排。

首先上台一位穿著馬褂、掛著白鬚,自稱是道教的長老。他說著近似普通話卻需要身旁站位白衫黑褲、活脫像萬安生命派遣來翻譯的國語,反而激起我的好奇,更想要努力聽懂話中每一個字,所以泰半內容都被忽略過去。緊接著,上來位身著黃袍,應該是佛教的長老,也說著這種離地又熟悉的魔幻寫實語言,整場聽下來倒有點像咒語佈道的大型法會。

這場聽眾以本地人居多,但我想不是在台灣。這些聽眾的皮膚是牛皮紙色、眼窩鼻梁輪廓深邃,不只在講堂,整個會場大部分穿梭的都是這種人,不過從講堂往後望去,可以看間在大廳穿梭間的人潮,夾雜一些台灣人面孔。

專場結束不久,發生了騷動,後頭聽眾起身,一開始還優雅收拾包袱,一陣我相信是當地語言的大會廣播後,變成了狂奔。轉瞬間,會場變成航廈,大廳成為關外出境廳,每間展場成為了通往登機門的候機室。我聽不懂當地語言,但混亂中我似乎聽間一班往台北,即將在凌晨三點半——也就是可能在半小時內起飛的客機。我覺得這班飛機太趕了,放棄乘坐,跟著其他本地和外國人,在候機樓坐著,等候其他轉運安排。

突然,我原本待著的那間以本地人為主,也跟著從講堂變候機室的空間有了騷動,原本沈靜下來的群眾情緒又開始坐立難安。我觀察幾名西裝鼻挺、應該是本地的高官開始默默移動他處。我跟了上去,中途抓了一位地勤詢問狀況。這位地勤聽不懂我的英文,沒想到聽到我說Taipei,開始講起一口流利的國語。她請我在航廈內繼續等候,但我發現繼續跟著高官閒逛至上層樓板時,已經有一群不知名、也忘記長相的異勢力開始殺入航廈,許多人早倒在地上。

我回到樓下。地勤開始不願意回答我下班回台北的班機到底是幾點,而我發現同區台灣人似乎還在狀況外,完全一片祥和的不知道即將面臨生死交關。這時本地人不知受誰的指示,開始戴上一種類似口罩或者從像是大樓緊急消防用水袋箱打開,拿出像是防毒面具的頭套。我再向那位會說國語的地勤求救,但從她的眼神我明白了其實她也在狀況外的事實。出於不知名的原因,我認定了附近一位型似曾經在公事上認識的法國朋友是本地人,像是他鄉遇故知的請他幫忙用當地語言再翻譯一次我的問題給地勤聽。

地勤聽完,默默地拿出一組罩套。「原來她有!真是狡詐啊!」我心想。可是當她在我面前戴上那也不知是口罩還頭套的瞬間,她的面容開始像是杜莎夫人蠟像館的模特遇到火災般,整張臉眼框鼻孔嘴唇塌陷,開始融化。我沒有辦法克制自己的尖叫,跑回航廈裡頭,這時才想到,原來先前在講堂上聽著那些像是咒文的國語,早就重複著一組聽來像是「硫酸」的關鍵詞。

我嚇醒了,發現耳邊還播著clubhouse。我高度懷疑與其說是看見了一場夢,不如說這場夢,是聽見的。